中银律师带你一起“狂飙”《狂飙》中的罪与罚
2023.02.09
作者: 中银 (合肥) 律师事务所 中银律师事务所
近日,由中央政法委宣传教育局、中央政法委政法综治信息中心指导拍摄,中央电视台、爱奇艺出品的电视剧《狂飙》热播,成为2023年开年首部爆款剧,这部剧彰显了扫黑除恶非凡意志与力度的“正义狂飙”。
剧中,京海市一线刑警安欣在与以高启强为首的黑恶势力的斗争中,不断遭到保护伞的打击,始终无法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全国政法队伍教育整顿工作开展后,临江省派出指导组入驻京海市,联合公检法司各部门,清除了政法队伍内部的腐败分子,粉碎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一举铲除了盘踞京海多年的强盛集团。
(图片来源于网络)
《狂飙》给观众的震撼感很大部分来自草根鱼贩高启强的迅速发迹,深刻挖掘了人物内心活动和心路历程,反映出高启强人性的复杂性。
2000年,大年三十,旧厂街菜市场里,市场管理员唐小龙、唐小虎两兄弟因手握安排摊位位置的权力,向鱼贩子高启强索要等离子电视,否则就将高启强的摊位换至偏僻处。因等离子电视太贵,高启强只送了唐家兄弟一台普通电视机,双方因此发生冲突。此时,高启强明显是弱者,属于在受到委屈欺辱时奋起反击。
当恃强凌弱成为人们的相处习惯与生存法则时,高启强在饱尝委屈欺侮中必然会积聚更强烈的翻身渴望,如果他在法律范围内通过自我奋斗去改变命运,那无疑将是另一种人生。
因开小灵通店需要资金,高启强在唐家兄弟处接了一单私活,教训一下欠债人徐雷。高启强跟着唐家兄弟在鱼塘处找到欠债人徐雷,徐雷正在用电瓶电鱼,在高启强正想着如何教训徐雷时,没想徐雷意外触电身亡,高启强发现后叫上唐家兄弟立即逃离现场。
这起事件是高启强人性蜕变的关键节点,也是验证他善恶的试金石。此时高启强如果主动承认错误,由于其没有实施伤害徐雷的行为,受到的处罚不会太重。但高启强面对人生的变故时,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失、更不愿承担责任,而是以谎言加以掩盖,进而错上加错,因遭受屈辱而激起的权欲物欲与报复心理在命运偶然的驱使下被迅速地调动起来,他过去有多受欺压,之后他就会多么耀武扬威、欺压别人,彻底坠入罪恶的深渊。
高启强随后通过对建工集团董事长泰叔跪从,顺利进入建工集团,接手白金瀚娱乐会所,迅速发迹。在处理建工集团业务过程中,高启强指使手下老默去竞争对手工地制造混乱,老默在工地将工人李顺从高处推下致其死亡,同时将本起事故伪造成安全生产事故,迫使工地停工。在白金瀚娱乐会所,高启强安排手下人员实施大量组织卖淫、开设赌场等犯罪行为。在公安办案过程中,高启强指使、威胁证人作伪证,甚至对证人进行行凶杀害。高启强还安排手下放高利贷,通过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方式非法讨债。同时,高启强还贿赂区领导龚开疆、市领导赵立冬,以及大量公安人员杨健、陆鹏、张彪等,形成了从上至下的保护伞。
最后法院判决高启强所犯十几项罪名中,首要就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高启强领导的强盛集团已经形成较稳定的犯罪组织,有明确的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通过违法犯罪活动非法获取经济利益,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有组织地多次进行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残害群众,利用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和纵容,称霸一方,在京海市形成非法控制和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
高启强能力出众,人性复杂,在他对建工集团董事长泰叔和贪腐官员赵立冬最初的跪从到之后的分歧恶斗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他也有在乎的亲人爱人,兄妹、妻子陈书婷、养女等,但人性的丰富性并不能改变他的罪恶本质。高启强的堕落确有命运的偶然,但作品更深刻地揭示了他人性蜕变的历程及走向深渊的必然,他以犯罪手段完成草根逆袭,也必将以接受惩罚终结罪恶。
下面就观众比较关心的剧中涉及的法律问题进行简要分析。
一、第一集中,高启强与唐家兄弟发生冲突,高启强被揍得鼻青脸肿,为何高启强仍然被行政拘留?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可处十日以下拘留,并罚款。剧中唐小虎将高启强好不容易咬牙买下的电视机损坏,高启强忍无可忍,冲进唐家,与众人发生肢体冲突。即使唐家兄弟有错在先,高启强也不能使用武力肆意宣泄报复。实践中,只要有伤害行为,并且有受伤结果,一般会认定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无法达成调解的,很可能处以拘留。
2023年1月一则热搜新闻能充分说明,即使对方有错,也不能动手打人。1月11日,王某某在路旁以为陈某某对其拍摄,双方发生冲突,上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认定王某某存在殴打他人的违法行为,对王某某作出行政拘留7日的处罚决定。随后网传王某某支付209万赔偿款与陈某某和解,公安局撤销对王某某行政拘留7日的处罚决定。
二、政协副主席龚开疆被“吓死”后,在其母亲墓地发现的金条等财物如何处置?
刑事诉讼法规定,对于贪污贿赂犯罪、恐怖活动犯罪等重大犯罪案件,犯罪嫌疑人死亡,依照刑法规定应当追缴其违法所得及其他涉案财产的,人民检察院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没收违法所得的申请。
根据剧情,在龚开疆母亲墓地中发现的金条等财物属于龚开疆受贿款项,龚开疆藏匿于此,依法应没收违法所得。至于龚开疆本人,由于其死亡,就不再追究其刑事责任。
三、唐家兄弟在菜市场收“卫生费”的行为如何定性?
所谓“卫生费”就是“保护费”,是黑恶势力的典型特征,“保护费”是黑恶势力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随着社会发展,为了规避法律追究,黑恶势力收取“保护费”的行为方式多样,包括以卫生费、管理费、场地费等形式收取。
刑法规定,以恶害相要挟,敲诈勒索他人财物的,可以构成敲诈勒索罪;强拿硬要他人财物,情节严重的,可以构成寻衅滋事罪。司法实务中,司法机关常常将此类事实指控为敲诈勒索罪或寻衅滋事罪。
四、高启强在去教训徐雷的过程中,徐雷自己触电身亡,高启强需要承担何种法律责任?
站在上帝视角,我们知道徐雷的触电死亡与高启强没有任何关系,即使高启强出现在案发现场,且高启强当时是受雇去“教训”一下欠债人徐雷,但是由于高启强没有实施伤害徐雷的行为,徐雷死亡与高启强没有因果关系,高启强不构成故意伤害罪既遂或故意杀人罪。
那么高启强是否构成故意伤害罪未遂,我们认为也不构成。故意伤害构成犯罪,要求被害人达到轻伤以上,现在无法证明高启强“教训”徐雷就是为了致徐雷轻伤以上,疑罪从无,很难认定高启强构成故意伤害罪。
五、高启盛私自组装了一把枪支,高启强知道后替其保管,高启强是否构成犯罪?
我国对枪支管理十分严格,刑法规定非法制造、买卖、储存枪支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高启盛私自组装枪支,涉嫌非法制造枪支罪。高启强发现后替高启盛保管枪支,涉嫌非法储存枪支罪。
六、高启强曾数次想去自首,法律规定自首从宽处罚幅度?
刑法规定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从轻、减轻或免除处罚。同时,量刑指导意见规定,对于自首情节,综合考虑自首的动机、时间、方式、罪行轻重、如实供述罪行的程度以及悔罪表现等情况,最多可以减少基准刑的40%以上或者依法免除处罚。自首同时具有认罪认罚情节,最多可以减少基准刑的60%以上或者依法免除处罚。
因此,我国的刑事政策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从宽的幅度较大,对于误入歧途的犯罪分子,应真诚悔过,争取自首情节。
七、徐江在临走前,约高启强在废弃楼见面,欲开枪杀害高启强,高启强无奈拿枪将徐江反杀,高启强是否构成犯罪?
我国刑法规定,公民在生命财产受到不法侵害时,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即使高启强是一名犯罪分子,在未受到法院判决和执行时,其他人没有权力剥夺高启强生命。徐江为给儿子报仇,以命偿命,为法律不允许,高启强依法可以对徐江进行正当防卫,不构成犯罪。
八、高晓晨被李青及张大庆兄弟二人绑架,被解救后,高启强指使高晓晨对公安机关说只有李青一人绑架他,高启强是否涉嫌犯罪?
我国刑法规定,指使他人作伪证的构成妨害作证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高晓晨实际上是被李青和莽村村民张大庆、张小庆绑架,但高启强为了卖莽村村主任一个面子,指使高晓晨对公安机关谎称只有李青一人绑架,高启强涉嫌妨害作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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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德生
gedesheng@zhongyinlawyer.com
-分所主任